冰岛,这一拥有冰与火奇观的北大西洋岛国,是北欧五国和维京人的故乡。
冰岛面积不大,只有我国台湾省的2.8倍,人口更仅有36万人。它的全境被冰山与火山覆盖,可耕地只有0.7%。
但这个又冷又远的小岛,在2007年人均GDP却高达6万美元。
冰岛人人开名车、住豪宅,吃着伦敦空运来的高级牛肉。首都雷克亚维克港边,有上百艘的豪华游艇。这时候,冰岛是世界上最有钱的国家之一。
不过2008年在金融海啸的冲击下,冰岛的三大银行倒闭股市崩盘,人均GDP跌到4万美元,国家陷入了破产边缘。
但令人惊讶是,冰岛仅仅用了3年的时间就满血复活,人均GDP更突破了7万美元。且在金融海啸的阴影中,冰岛足球有着惊人的进步。
过去一直是足球烂队的冰岛,在2016年的欧洲杯却爆冷淘汰英格兰,一举挺进八强。
有3万名冰岛球迷前往法国帮球队加油,一座球场,竟然塞满了冰岛全国8%的人口。两年后冰岛再创历史,成为历史上人口最少,成功进入世界杯会内赛的国家。
那冰岛这个北欧小国,到底是怎么浴火重生,创造冰岛奇迹的呢?
冰岛如何致富
冰岛地理位置非常的边缘,位于遥远的北大西洋和北冰洋的交界处,是全世界最晚有人居住的大岛之一,直岛9世纪前仍无人居住。
后来维京人占据了该岛,并在此建立起了农庄和定居点,创立了古冰岛共和国。
300年后冰岛与法罗群岛、格陵兰先后成为挪威和丹麦的附属国。一直到19世纪初,拿破仑席卷欧洲,受欧洲浪漫民族主义的启发,一群受丹麦教育的冰岛觉醒青年,开始争取独立。但要到了二战时期的1944年初,丹麦被纳粹德国占领,冰岛这才完全独立,这就是今天的冰岛共和国。
刚独立的冰岛只是一个人口13万人,耕地面积占不到1%的贫穷小岛,而且远离欧洲大陆冷的要命,怎么看都与富裕国家扯不上关系。
但冰岛人却可以把看似地狱的开局环境,变成了发展优势。
首先人才资源非常重要。
冰岛政府采取精明策略,将重心放在教育上。冰岛教育完全免费,确保每位国民都有受教育的机会,不会成为不学无术的混子。他们相信,提高国民素质有助于进行成长。
冰岛教育经费极高,超过全世界的大部分国家,占政府总预算的18.8%。这些资源用来补助学费,聘请优秀的老师和创新的教学计划。从1960年代,冰岛送出大量的留学生前往欧美,这些学生回国后尽其所长。
另外,冰岛环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。冰岛虽然名为冰岛,但因为北大西洋暖流环绕,不但没有想象中的冷,还让周边的海域拥有丰富的渔业资源。
且冰岛是冰与火的国度,有大量的河流、瀑布与冰川。其位于大西洋中部的中洋脊上,火山活动频繁,地热资源丰富。靠着水电与地热,冰岛源源不绝的再生能源,水电非常的便宜。这些自然资源让冰岛发展出了独特的产业,如渔业观光业以及制铝业等。
渔业很好理解,冰岛的领海区域面积是本岛的7倍大。这里有庞大的渔场,有大量的鳕鱼、鲱鱼和鲑鱼等。
他们的祖先维京人本来就是捕鱼大户,出口渔获可追溯到12世纪。中世纪的欧洲在基督教的统治下,每隔几天就会在节日这一天禁止吃肉,但可以吃鱼。
因此盛产鳕鱼的冰岛,成为了鳕鱼的出口大国,但它们也不像其他国家毫无节制的捕捞。
前面说的冰岛教育水准高,所以他们玩的是科学捕鱼。由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渔业研究机构定期收集海洋数据,制定出了适当的捕鱼配额。
所有的渔船都装有GPS定位,只能在规定的地方捕捞。每次进港的渔获都要报告给政府,看有没有违法偷抓。这种严格的管理不但让冰岛的渔获量高,也确保了海洋资源的持续利用。
而冰岛是观光大国也不难想象。它有壮阔的冰川、火山、瀑布与极光,野生动物如鲸鱼、海鸟也是吸引游客的重要资源。
其次,冰岛交通非常方便,位于北大西洋中间,距离欧美各国都不远。而且冰岛政府很用心维护自然环境,改善交通系统。在疫情前,冰岛每年有260万名的观光客,是当地人口7倍。
那么冰岛的制铝业为什么发达呢?
因为制铝是非常耗能的产业,需要大量的水与电,电力占着成本的40%。而冰岛的水电便宜到不可思议,加上距离欧美市场不远,方便将制成的铝运出,因此也就成为了世界的制铝大国。
就这样子,冰岛虽然又冷又小还非常遥远,但靠三大产业也过着富足的日子。
金融业的泡沫辉煌
不过我们看冰岛人均GDP,虽然从1970年代缓步上涨,但真正爆发是在2000年,并持续到2008年的金融危机前。
那为什么是这一期间增长爆发呢?
这是因为在1991年,冰岛历年来在任最久的总理奥德森上台后,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金融改革。他是“自由市场经济”的疯狂粉丝,因此先解除了外汇与金融管制,降低公司税、个人所得税,把税费从50%大幅下降到18%。接着是国营企业民营化,放松产业限制等。
这一连串的自由组合拳打下来,吸引了大批的外商来领导投资。而国内公司也大幅降低了营业成本,纷纷把钱拿去投资和创新。
但大量资金涌入冰岛之后,造成了严重的通货膨胀,东西变贵了。要对抗通货膨胀也很简单,就提高银行利率,鼓励大家把钱存进银行。高利率环境让冰岛的金融业在2014年正式超越渔业和制铝业,成为冰岛经济的火车头。
冰岛三大银行都在短时间内大幅扩张,但冰岛只是人口30万的小国,市场规模有限。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海外,进行了跨国投资的收购。
维京人的那股冒险豪气又回来了。特别是英国与荷兰,冰岛银行提供了高达14%的利率,远超其他银行。不只吸引一般民众,包括地方政府、剑桥大学等,都把钱存在冰岛银行。于是,冰岛银行顺势推出了一系列的金融产品吸引民众投资。
在2007年,冰岛金融业的总产值是国内生产总值的10倍,人均GDP达历史最高点,接近7万美元,当时美国才不到5万美元,被称为冰岛的经济奇迹。
这段期间,冰岛诞生了无数个千万亿万富翁。这些银行家们犹如暴发户般,在世界各地疯狂圈地。他们买下了比佛利山庄、印度发电厂,也入股了英国、美国的精品百货,或是成为足球俱乐部的股东。
冰岛的金融业在短短的几年内,资产规模已膨胀到了国家经济的数十倍。于是冰岛渔民也不捕鱼了,毕竟风吹日晒雨淋太累了。
他们纷纷穿起西装坐,在办公室里动动手指玩起“利差交易”。因为冰岛的高利率环境,只要到利率低的国家借钱,如日本可能利息只要3%-5%,然后存到冰岛,就可以赚取14%的高利息,且几乎零风险。
暴富后的冰岛人,每个周末会飞往哥本哈根、伦敦度假,生活过得竭尽奢华。
从破产到复活
咱们先聊一下冰岛的特殊文化。
由于他们的祖先是维京人,男人经常在外抢劫征战,没几个月不会回家。妻子长时间留守家中,因此很容易与家中的奴隶发生关系,甚至生下小孩。当男主人回家后,也能坦然接纳这些事实,并共组家庭。
现在冰岛人仍继承此传统。通常冰岛女性会带孩子嫁人,第一个小孩有可能前男友或其他亲密朋友的。夫妻间的关系也很松散,合则来、不合则去,离婚率很高。
不过冰岛与北欧各国一样,社会福利非常的健全,人民所得高,又都是知识分子。因此冰岛社会一片祥和,离婚后依然是好朋友。不会动不动就搞的对簿公堂,离婚后就跟仇人一样。冰岛也是全欧洲生育率最高国家之一,几乎可以生到两个。
但就在高度经济成长的背后,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正悄悄降临。
在外部资金源源不断下,冰岛即使欠下巨额外债,仍可以继续做着发财梦。
但在2008年的9月,美国投资银行雷曼兄弟宣布破产,全球银行业陷入了恐慌。银行都想保护自己的资产,因此减少贷款和投资,银行间的借贷因此停滞,存款人也急着把钱提走。冰岛银行再也无法挖东墙补西墙,下场就是直接断头。
2008年的金融危机是全球性的,美国、欧洲、亚洲国家影响都不小,但为什么冰岛受伤特别深?这与冰岛特殊的经济环境和历史背景有关。
因为过去冰岛产业长期国有化,忽然开放的金融业,高利率吸引了民间的热钱。人们发现把钱借给银行家拿去炒作,比存起来更有赚头。
这种现象导致了金融狂热爆发,人们一窝疯的把钱丢到金融业。又由于冰岛经营结构非常单一,就像只会一招的金融战士,只要市场不讲武德,搞个偷袭或释放别的招式,他们就会手忙脚乱陷入被动,最终跌入金融危机的深渊。
短短一个月内,冰岛的三大银行接连倒闭,冰岛克朗瞬间腰斩,股市暴跌95%,全国经济一夜回到了解放前。冰岛80%的公司倒闭,1/4的家庭破产,冰岛人此时终于觉醒。
然而冰岛人没有自暴自弃,凭借着维京精神,他们很快站了起来。
首先冰岛政府果断地让三大银行直接破产,把债务留在旧银行,再成立新的银行,不再让外债拖累经济。
这么做需要很大的勇气,因为会让投资人血本无归,并影响冰岛的国际信誉。尽管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,但大多数的冰岛人接受这种做法,承认他们在金融危机的错误。
其次,冰岛接受国际组织和欧洲各国援助。同是维京兄弟的北欧四国,共援助了25亿美元,甚至连捕鲸的法罗群岛,也勒紧裤带挤出了5,300万美元。英国、德国与荷兰共提供50亿美元贷款,国际货币组织更给了60亿美元。
显然在冰岛面对困境时,其他国家仍对他们充满信心。
然后他们将冰岛的钱留在冰岛,严禁海外投资,防止有钱人逃跑,并推出了一系列的减免和救济措施。如允许提前使用养老金,让债务过重的民众延迟还债。共有10万冰岛人从中受益。
与此同时,冰岛对造成金融危机的银行高层进行了严厉的制裁。三家银行的董事长、高层与大股东,合计四十名银行家,被以操控市场与诈欺罪名起诉,总刑期超过100年。
最后,冰岛人回归了他们传统的产业。
捕鱼业由于克朗大幅贬值,出口商品价格上涨,反而赚取了丰厚利益。另外便直接是旅游业繁荣了起来。欧美游客源源不断地来享受“冰岛国难”。2010年4月,冰岛南部有一座火山爆发,导致欧洲多数国家领空关闭,反而为冰岛打一波免费的广告。
结语
一连串措施后,冰岛经济慢慢恢复。仅仅三年,冰岛陆续还清了各国所借的贷款。到了2017年,冰岛GDP恢复到金融危机前的水准,年底人均GDP更高达74,000美元,世界排名第四,比危机前的表现还要好。
冰岛的金融危机并未将冰岛人打倒,反而让冰岛人重新思考生活价值。
如今的冰岛人,他们所追求的不再是短暂且虚无的成就感,而是在简单平凡的日常生活中找寻快乐与幸福。
真正的富裕不是物质的堆叠,还要有内心的充实与满足。这场金融危机虽然带给了冰岛人的痛苦与苦难,但同时也给了他们重新定义人生价值的机会。